2025-04-07
張明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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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代老年人,有錢但沒足夠固定利息收入、有錢但仍得天天擔心被詐騙,以及空有巨額財富卻又捨不得花等三個擔心,即便泰半財富已全部集中這一代老人身上,但所謂十萬億級產業新賽道,也終將因這一代老年人的實際消費能力被高估,如海市蜃樓股可望而不可及。
近年來,夜經濟、冰雪經濟、數字經濟、低空經濟、科幻經濟及銀髮經濟等新熱詞不僅悄然催生無數萬億等級的消費新市場,甚至一躍而為大陸經濟增長的新驅力。
值得我們注意的是,拜60歲以上人口占總人口比重高近22%之賜,銀髮經濟正以每年15%增速,增長成為另一個十萬億級產業的新賽道。
在舊有的印象中,退休老人好像只有喝茶、聊天,或只能打麻將、跳廣場舞等選項,但根據大陸政府2024年的工作報告顯示,單養老領域相關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投資項目(PPT)之占比已達40%;而十四五規劃中的國家老齡事業規劃甚至明確要求,要培育及發展百個銀髮經濟產業集群。
除老年食品、服飾、育樂及老年房地產及照養機構等食衣住行領域外,還包括老年護理、抗衰老、養老金融、養老機器人及融合物聯網、大數據、雲計算與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術的智慧健康養老新場景。此外,還有銀髮旅遊列車、旅遊自助餐車、配套隨行醫生及攝影師跟拍的慢游中國小團等新案例,另大陸教育部還在今年1月發函各高校,預計舉辦2025年中國國際創新大賽,邀請大學生一起用創新破解養老難題。
按大陸國家統計局今年1月17日發布的2024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數據,去年底止,大陸65歲及以上人口總數2.29億人、占全國總人口比例15.6%,60歲及以上人口的總人口占比甚至高逾22.0%,預估至2035年60歲及以上人口數將一舉突破四億大關。
大陸人口老齡化趨勢確已不可逆,但值欣慰的是,這一代老年人雖老但富;去年10月,民政部及全國老齡辦所發布的2023年國家老齡事業發展公報數據顯示,2023年大陸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累積財富人民幣(下同)78.4萬億元、占全部居民總存款52.2%,人均財富儲備遠高於全國平均的10萬左右、達26.4萬。
無怪乎,去年11月出版的2024中國養老產業趨勢洞察報告會樂觀預估,2024年大陸養老產業市場規模13.9萬億元,2027年更將大幅增長至21.1萬億元。
觀諸日本老齡化經驗,若無法真正緩解,這一代老年人:有錢但沒足夠固定利息收入、有錢但仍得天天擔心被詐騙,以及空有巨額財富卻又捨不得花等三個擔心,即便泰半財富已全部集中這一代老人身上,但所謂十萬億級產業新賽道,也終將因這一代老年人的實際消費能力被高估,如海市蜃樓股可望而不可及。
人在天堂錢在銀行、花掉的是財產花不掉的是遺產,這些道理任誰都懂,但怕就怕錢花完了卻發現自己還在呼吸。
這代老年人泰半出生在二戰後經濟剛復甦時期,雖然他們的青壯年代掌握了大陸近30年來的經濟輝煌,但童年的記憶裡卻滿是父母的辛苦、生活的不夠富裕與突如而來的不可預知風險。因此與其說,這一代老人只會存錢不會花錢,倒不如說,兒時的記憶已倒逼他們必需「常將有日思無日、莫待無時思有時」,因為要防患未然,所以他們想存的不只是錢,更是一份安全感。
近年來,源自緬甸詐騙園區專門針對中老年人的詐騙事件頻傳,不免讓人想起,早於2019年,日知名作家鈴木大介即曾出書提醒,這一代退休老人財富雖多,但因離開職場太久沒了固定收入極度缺乏安全感,所以最想擁有持續性收入,也最容易被犯罪集團鎖定成為首要詐騙對象。
身體健康、四處旅遊、自主養老、不成為子女負擔是現代老年人有志一同都想努力達成的人生目標,因此任何攸關健康、旅遊、甚至可開源節流的廣告訴求,勢必成為所有退休老年人的目光焦點。
只是隱身免費旅遊廣告背後,伴隨而來的必將是更多的高額消費支出,讓人眼花繚亂的健康養生產品,到頭來肯定又是另一個收割老人財富的智商稅,更讓人氣憤的是,那些表面上高息,但實際上並不保本的高風險金融商品,最後一定又會讓老年人的退休金血本無歸。
觀諸各主要發達經濟體,日本堪稱最早(2005年)進入超高齡化社會國家,因此早於上世紀90年代,日本政府即著手制定高齡社會對策基本法。
但受日本央行自2016年起,推出所謂零利率甚至負利率(銀行存款不僅零利息還得支付手續費)政策影響,以致靠固定利息收入過活的退休族,無法再靠到期續存或新增定期存款所產生的利息收入去支付日常生活開支。據統計,自日本央行採零利率政策以來,至少三成單身退休老人因存款耗盡,不得不淪為社會學家藤田孝典2015年新作中所謂的下流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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